也　谈　书　香

?

黄　明

?

书是香的。最初古人为了辟蠹，在藏书中夹几片芸香草，所以打开书页，便弥漫一种芸香的气味。再者古时用的纸墨十分精良，日久天长，纸上松烟润墨，自然也会生出淡淡的清香。而现在的铅印书，纸墨都不能与之同日而语，加上书库充溢刺鼻的樟脑丸，大概就不会有书香可言；更况沉迷于破败的古旧书店，扑面尘埃中混杂着浓重的霉菌，不禁令人皱眉掩口。但当猎获一册心仪日久的版本的一种喜悦，或因阮囊羞涩而又失之交臂的一种失落，个中滋味皆不足与外人道。

余生也晚，不能恭逢西谛和唐弢等前辈的那种淘书机遇，更景仰他们强烈的民族使命的责任感。但处身盛世，日积月累小有几千册藏书，浸淫其中，窃以为也算一个不入流的书痴。当然所谓书痴是要加引号的，因为远不能与叶灵凤笔下的《书痴》等量齐观，更何况叶先生《读书随笔》中还有另一种书痴　——威廉·布列地斯怀着刻骨的仇恨列举了各类书的敌人，首当其冲就是蠹鱼。在一部古书里他不厌其烦地清算着蠹鱼的暴虐，第一页上有二百一十二个清晰的洞，最坚强的一个饕餮家竟洞穿了八十四页。最令人汗颜的，紧列其后的破坏者正是两条腿的人。

??相传蠹鱼吃了书中的神仙两字会化为“脉望”，而人借助于“脉望”可以飞升成仙。或者因了想成为神仙的缘故吧，有许多爱书的痴迷者就自美其名为书虫了。因之，则派生出许多病症，而这些病症犹如陆游所说是“不可医的”，如此，与余光中先生对资深书呆子的评价如出一辙。而且“他们爱坐在书桌前，并不一定要读哪一本书，或研究哪一个问题，只是喜欢这本摸摸，那本翻翻，相相封面，看看插图和目录，并且嗅嗅（尤其是新书）怪好闻的纸香和油墨味。”

这种纸香和油墨味诚如梁实秋指的书房里散发的一股怪味，“不是桂馥兰熏，也不是霉烂馊臭，是一股混合的难以形容的怪味。”他进一步指出：“这种怪味只有书房里才有，而只有士大夫人家才有书房。书香人家之得名大概是如此。”

??第九届全国美展，获国画类金奖之一的一幅作品即为郑力的《书香门第》。我想评委诸君大概不乏书虫之流吧！当然，这纯属私下揣摩，权博方家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