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玉到贾母那边胡乱吃了点儿饭，回到房中，干脆连麝月都不睬了，本人掀帘进里间。麝月要跟进入，被他推出来，她只好派两个小丫环进入侍奉。宝玉拿起一本书，歪在床上看，想品茗了，仰面见床前站两个小丫环，就问大些的阿谁：“你叫甚么名字?”丫环说：“叫蕙香。”“谁给你起的?”“我原叫芸香，是花大姐姐给改的。”“你该叫‘不利’。你姊妹几个?你是第几?”“姊妹四个，我非常小。”“你就叫四儿吧，别甚么‘蕙’香‘兰’气的，污染了好名好姓。”

这一天，宝玉闷在房中，或看书解闷，或昏瞶乱抹，也不使唤世人，只叫四儿使唤。到了夜晚，喝了几杯酒，一人对灯，更觉无味。他既怕此次以后，她们越来越劝他，又拿不出少爷的架子镇住她们，就只当她们死了。他命四儿烹茶，拿出庄子的《南华经》，读到外篇《胠箧》一则，似有所悟，趁着酒兴提笔以后续，宣称要焚“花”散“麝”，毁坏宝钗的玉容，灰灭黛玉的魂魄，方消心中气。写完，掷笔睡下，天明醒来，见袭人和衣睡在被上。他早把昨天的事忘到脑后，推袭人说：“起来好好睡，当心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