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约凌晨十二点,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这个熟睡中的小村庄,娘娘庙里已经有人去烧头香了。半夜时分,秦锋突然从梦中惊醒。他习惯性地爬到秀莲身上,剥光了她所有衣服。秀莲没有挣扎,也没有任何反应。他嘴里喷出恶臭的酒味,报复似地咬着她的每寸肌肤,秀莲疼得“哎呀”一声,厌恶地扭过头去躲避他的亲吻。“啪”,秦锋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秀莲晕头转向。他像头饥渴难耐的野兽突然向她发起进攻。秀莲知道秦锋是想证明自己的的确确不是生不出男孩的孬种,要怪就只能怪她王秀莲肚子不争气。秀莲痛苦地忍受着丈夫一次又一次狂轰滥炸的折磨,她眼角闪烁着伤心的泪花。“闺女,你们何时才能长大?何时才能体会当妈的一片苦心呀!”除夕夜,注定是不平凡的。秦锋折腾累了,四平八稳地躺在炕上怒睁着双眼,耳边不时传来陈三石羞辱的话语,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。秀莲背对着他,暗自哭泣。由于父母包办,她和秦锋之间几乎没有共同语言,要是秦锋不喝酒,他俩凑合着过日子。要是他一喝酒耍起酒疯,秀莲感觉连死的心都有。她一肚子苦水不知向何人诉说?有的夫妻之间就像从两个维度相遇的流星,瞬间就能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,从而变成美丽的流星雨。而她和秦锋,就像两个素不相识的路人,勉强地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。生活的痛苦与无奈让她和秦锋都沉重地喘不过气来。除夕遍地盛开的烟花为何却让她感到如此疲惫不堪?山坡上的松柏在月光下依然青翠,可秀莲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快乐。她心中膨胀着伤心的泪水。第二天就是新年,一大早秀莲浑身疼痛起不了床。唐米哥做好饭菜去叫她,秀莲说:“妈,你们先吃吧,我不想吃”。唐米哥心里一阵难受,毕竟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,平时面子上勉强能过得去。媳妇又不是亲生的,怎么能像女儿一样和自己一条心呢!她自言自语道:“我是长辈,请你个晚辈吃饭是抬举你,你还不领情。哼,随你便吧!爱吃不吃。”婆婆没有安慰她几句就走了,秀莲还在为昨晚的事伤心,她觉得婆婆根本没有妈亲。“秦锋这样虐待我,你一个当妈的丝毫没有责怪儿子的意思,反而抱怨我无理取闹。天下竟然有这样自私的婆婆!”全家人围坐在炕桌旁,望着滚烫的暖锅发呆。差秀莲一个人,谁也没有开吃的意思。秦满平让玲玲去叫妈妈吃饭。秀莲挣扎着起来对玲玲说:“孩子,去吃吧!妈身体不舒服。”唐米哥又让秦锋去请,结果秀莲还是不来。暖锅里沸腾的肉片和豆腐,三个小女孩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,她们穿上崭新的过年衣裳,争着抢着吃肉。潇逸吃了几口就给嫂子端了一碗,她进门看见秀莲披头散发地睡着,满脸的泪水。“嫂子,起来吃饭吧!”她坐到炕边,拉着秀莲的手说。秀莲擦干眼泪坐起来说:“谢谢妹妹,我真的不饿!”“瞧你,眼圈那么红,一定是我哥欺负你了吧!回头我找他算账去。”“千万别,我不想将事情闹大。你知道妈一向护着秦锋,听不得我说半句他的不是,我就是个苦命的女人。嫁过来也十多年了,就是没生出个儿子,所以爸妈对我成见很大,包括秦锋在内,他感觉我给老秦家丢人现眼,让祖宗蒙羞。”“嫂子,你怎么能这么想呢!女儿有啥不好?我也是个女孩子,我就不信我们女孩子就不如男孩子。爸妈都老了,他们思想陈旧,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。至于我哥,他多半是听了闲话。我亲眼看到他最近老跑到陈三石家去打麻将。”“莫非他又输钱了,心情不好,才撒酒疯的?”秀莲突然醒悟过来。“他今年也没挣下多少钱,只交给我一万块钱。你说他一个大男人,一年就挣这么点钱,还好意思回来?人家马银莲去年到新疆摘棉花,都挣回来四万块钱了。”潇逸知道千错万错都是哥哥的错,可是父母对嫂子的态度让她很失望,为什么他俩就不能对嫂子像对自己一样宽容点呢?中午时分,姑姑家的表哥黄文凯来家里拜年,他母亲去世了,父亲又进了监狱。黄文凯的到来,秦满平热情地招待。家里来了亲戚,秀莲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,她不想在亲戚跟前失礼,就赶紧去厨房帮婆婆做饭。黄文凯比潇逸大四岁,他刚进门就向长辈拜年,烧了三炷香。磕了三个响头后说:“给舅舅拜年了!”他又磕了三个头,又说:“给妗子拜年了!”他接着又是磕了三个头。“给哥哥和妹妹拜年了!”黄文凯正准备磕头,却被秦锋给拦住了。“咱们是平辈,就免了。快来烤烤火,瞧你的脸冻得多红啊!”秦锋将黄文凯拉到自己身边坐下。秦满平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说:“你也是个可怜孩子,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妹妹。唉,她真是命苦啊!”说着眼睛就湿润了。“爸,表弟常年在外,好不容易回家一趟,咱们是他最亲的人。您何必提过去的伤心事呢?”“对对对,咱们今天说点高兴的吧。文凯,你叔叔待你还好吧!”“挺好的!我现在完全能自己养活自己。”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秦满平叹了口气说。“吃饭喽!”秀莲端着盘子走进来,大家赶快收拾茶几上的瓜子,聚到一起吃午饭。玲玲不想吃,她和娇娇,婷婷三个人去后院荡秋千去了。暖锅里沸腾着滚烫的粉条,肉片,还有白菜和豆腐,热腾腾的饭菜冲淡了家里所有不愉快。看到秀莲笑逐颜开,唐米哥也放下心来。吃完饭,黄文凯准备去二舅家拜年,秦满平和秦锋陪他一起去。潇逸也想去看看凤英姐,她今年刚考上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,是全家人的骄傲。秦永平家有两个孩子,凤英是老大,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,家里负担很重。他们两口子不得不外出务工来供孩子们上学。家里的庄稼暂时委托给哥哥秦满平管理。秦永平为了表达对哥哥的感激,给他买了两瓶酒一条香烟。凤英如今完全脱掉了农村姑娘的羞涩气息,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大城市姑娘特有的优雅气质。她脸色晶莹,肤色如雪,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对小小的酒窝。说起话来微显腼腆,微笑起来清秀美丽。高挑的身材搭上一件翠绿色的呢子大衣,极大地增添了她的完美气质。黄文凯完全对凤英着迷了,他有事没事总爱黏着她聊天。潇逸也黏着她不放,大家对北京的充满了好奇。秦锋陪两个长辈酣畅淋漓地喝酒,黄文凯也加入其中。他的酒量好得惊人,秦锋和二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。这也是黄文凯多年跟叔叔在商场打拼,锻炼出来的,因为很多商人都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做买卖。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,黄文凯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床上,感觉一下子从天堂掉入了地狱。刚才在舅舅家还是推杯换盏的热闹场面,而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。黄文凯突然看到墙上挂的旧相框里,有母亲和他小时候的照片,那时候他才一岁,母亲将他抱在怀里,眼角充满了幸福。逝去的往事就像一股洪流,将过去的记忆残片从尘封的时光底部冲击成一片泪水模糊的平原,而他就是那个裸露在冰冷河床上的孩子,被无情的命运扼杀了快乐的童年,也摧毁了他原本幸福的生活。八岁那年,父亲黄子才因为喝醉了酒,回家途中碰到了楚长胜的大女儿叶子。夏天的傍晚,田野里空无一人,叶子正背着满满一筐猪草回家。远远望去,13岁的叶子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,雪白的肌肤,玲珑有致的身材,让黄子才突然心生歹意。他故意挡住叶子的去路,试图非礼,叶子吓得撒腿就跑。可她哪能跑过骑自行车的黄子才?叶子扔掉背篓,准备抄小路回家。那是一段陡坡路,自行车不能走。黄子才从车子上下来,邪恶地笑了起来。他穷追不舍,叶子脚下一滑,顺着陡坡滚了下去。幸好陡坡下面是一片麦地,叶子身上只是擦伤了皮,并无大碍,她起身准备回家。只要穿过这片麦地,再趟过丽水河的石板路,就可以到家了。就在那时,黄子才像个幽灵似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,他从身后抱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子,如狼似虎地将她给强暴了。回到家,叶子一个劲地哭。楚长胜看到女儿衣衫不整的样子,急忙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?叶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。白眉安慰她说:“好孩子,不要哭,你慢慢说,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叶子哭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家人。白眉当时就气晕了,年轻气盛的楚长胜立刻去找黄子才算账。黄子才是梨花村有名的恶霸,谁也不敢惹。楚长胜偏不信这个邪,他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恶霸一顿不可,好替女儿报仇。黄子才一个人在家,老婆带着孩子在给老丈人守丧。他知道自己理亏,还偏不认账,说:“是你家叶子故意勾引我犯错的。这怎么能怪我呢?”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楚长胜,他不顾一切地拿起门杠子,准备去打黄子才。谁知却被黄子才占了先机,他一把夺过楚长胜手里的木杠,朝楚长胜一顿乱打。楚长胜在梨花小学教书多年,就是地里的农活都是白眉支撑着去干,他哪里能招架得住这样的毒打?只感觉浑身皮开肉绽。白眉生怕丈夫闯祸,在家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回来,于是来到黄子才家。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。丈夫被打得奄奄一息,而黄子才却不知去向。她哭着将楚长胜背回家,替他擦洗伤口。楚长胜原想着顾忌叶子的声誉,想把这事私下了结。谁知黄子才根本就不是人,他不知悔改就算了,还对自己下如此毒手。一不做二不休,一纸诉状将黄子才告上了法庭,恶霸黄子才被警察给抓走了。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一件大事!梨花村家家户户手舞足蹈,拍手称快!第二天几乎柳树镇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黄子才被抓的事。只有秦芸香还蒙在鼓里。待老父亲下葬后,秦满平才把这事告诉了妹妹。秦芸香带着只有八岁的黄文凯连夜去楚长胜家里赔礼道歉。她哭着跪到楚长胜床前说:“楚大哥,子才是因为喝醉了酒,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蠢事来。我求老哥哥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,就饶了他这次吧!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,我们母子今后还怎么活啊?”楚长胜左右为难地说:“我知道你和孩子都很可怜,是无辜的。谁又能体会我们的痛苦呢?叶子小小年纪,就被你丈夫给玷污了,她将来还怎么做人?更何况黄子才平时作恶多端,称霸一方,老百姓早就怨声载道,恨不得早日除了他!这次也是他活该找死,怪不了任何人的。”秦芸香无言以对,只好牵着儿子的手回家。村里人一看见她就戳着她的脊梁骨骂道:“黄子才简直就是个畜生,连那么大点孩子都不肯放过”。有的说:“这个恶霸终于被抓了,他以前没少欺负我们,只是害苦了那对孤儿寡母。”还有的说:“他们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。”村里人的风言风语,恶语相加让秦云香喘不过气来,黄子才固然可恨,他平时喝醉了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一回到家打老婆孩子已是家常便饭,秦芸香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,可是又不敢告诉任何人,所有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。有时候她恨他不得好死,巴不得让他下十八层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。可是,真正到了这一天,她却一点都不想让他死,毕竟是她的丈夫,文凯的父亲。半夜时分,黄文凯被母亲踢翻板凳的巨响给吵醒了,他睁开眼一看,才发现母亲把自己悬挂在半空,准备投梁自尽。他哭着抱住母亲的腿,大喊救命。邻居急忙赶来,急忙剪断绳子,把她给救下来。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一夜之间,村里人都知道了秦芸香自杀的消息,大家来看望她。村支书郑玉和觉得秦芸香实在可怜,安慰她说:“芸香,你还年轻,看在孩子的份上都要让好好活下去。”他又说了很多好话,可是秦芸香一句也听不进去,权当做耳旁风。她两眼发直,抱定了必死的决心。秦满平听说妹妹自杀的消息后,连夜赶来。他将妹妹狠狠地骂了一顿,又接着说:“真正该死的人不是你,而是他黄子才!他做的事简直天理难容。要是换作我,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。”秦芸香看着哥哥怒气冲冲的脸,她着急地抓住哥哥的肩膀说:“是谁杀了他?到底是怎么死的,是枪毙还是千刀万剐?”秦满平说:“黄子才还没死,他因为酒后犯罪,法院判定有期徒刑十六年。”秦芸香突然扑进哥哥的怀里哭起来,“我还以为他死了。”秦满平说:“就算他死,也是罪有应得!为人父母都是一样的,谁家孩子不是爹娘的心肝宝贝?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蠢事呢?可怜了叶子,她才13岁,就这么没了。”秦芸香吃惊地问:“哥,啥时的事?叶子怎么会死呢?我今天还刚刚见过她。”“就在今晚,她想不通,跳河里淹死了。”黄文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一个人跑到楚长胜家想去看个究竟。外面一片漆黑,他躲在门外。只见楚长胜全家人披麻戴孝地跪在叶子的红棺材前放声痛哭。院子里亮着灯,叶子的棺材就像鬼一样让人感到害怕。江楠突然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黄文凯,跑出来将他摁倒在地,雨点般的拳头打得黄文凯招架不住。江楠还不解恨,“你还我姐姐!都是你爸害死了我姐姐,我要你还我姐姐。”楚长胜看到江楠正在欺负黄文凯,他连忙将两个孩子分开,责备江楠说:“你胡说什么?这与文凯有什么关系?”江楠反驳说:“怎么没有关系?我姐姐就是被他爸给害死的。”楚长胜鼻子一阵酸楚,把江楠搂在怀里,哽咽着说:“傻孩子,都怪你姐姐自己想不开。文凯也很可怜,今后就不要再难为他了,好吗?”他又转身抱起黄文凯,拍掉身上的土说:“孩子,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?”黄文凯说:“我妈妈也不想活了,舅舅在开导她。”楚长胜松了口气说:“那就好,那就好,你回去吧!好好看着你妈,她现在很需要你。”黄文凯点了点头跑回家去。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。一年后秦芸香终于从痛苦中走了出来。和往常一样,她去山坡上砍柴,河边洗衣服,去地里劳动,按时按点回家给文凯做饭。她心里唯一的寄托就是让他好好读书,将来能够出人头地,光宗耀祖,她已经对丈夫不抱任何希望了。很多以前被黄子才欺负过的小混混经常上门闹事,其中让黄文凯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刘贵喜。他平时不务正业,经常来家里骚扰母亲。有一天,他放学回家,看见刘贵喜正在屋子里欺负妈妈,黄文凯跑进厨房,拿了把菜刀冲了进去,对着刘贵喜说:“放开我妈,否则我要了你的命!”刘贵喜简直不敢相信一个8岁的小男孩,竟然学会拿菜刀威胁人了。他战战兢兢地穿好裤子骂道:“小兔崽子,敢来坏我的好事,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。”面对刘发财的步步紧逼,黄文凯拿菜刀的手颤抖起来。他向后退了几步,突然壮着胆子站定,说:“别过来!”“你有本事来砍我啊!小兔崽子,我不信你还能干得过我?看你妈在干嘛?”黄文凯向妈妈看去,趁他不注意,刘贵喜夺过菜刀。秦芸香情急之下将文凯拉到身后躲起来,她拿起炕上的剪刀对准自己说:“畜生,你不要以为我们娘俩好欺负,你今天若是敢再前进一步,我就死给你看!”刘贵喜惊呆了,他知道这个女人天不怕地不怕,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。要是秦芸香死了,他也是要去坐牢的。“算你狠,秦芸香。你丈夫欠我的两万元,要是你乖乖从了我,咱们就一笔勾销,要是你硬要跟我作对,最迟下一周还清。要是你还不了,到时候休怪我无情。”刘贵喜撂下狠话走了。秦芸香颤抖着双手扔掉了剪刀,她把文凯紧紧地搂在怀里,母子俩绝望地痛哭起来。两万元绝非一个小数字,她上哪儿凑这么多钱去?为了不给娘家人填麻烦,为了躲避刘贵喜和其他小混混的纠缠,秦芸香带着黄文凯背井离乡来到西安,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。黄文凯没钱上学,他跟母亲依靠捡破烂维持生计。母子俩因为交不起房租,只能租住在一户人家的地下室里,房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,对他们母子俩特别好。老太太看到秦芸香过得这么辛苦,带着孩子早出晚归地捡垃圾。老太太以为她离婚了,劝她说:“没了男人,一个女人真不容易!不如大娘帮你再介绍一个,好不好?”秦芸香真不知道如何开口,只好几句话搪塞过去,借故离开。当痛苦终于成为一种习惯,为了不影响孩子,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悄悄地躲在被窝里哭泣,可是这一切黄文凯都一清二楚。十五岁那年母亲因为得了胃癌,因为没钱看病,不久便与世长辞。黄文凯不得不跟从叔叔去深圳打工。通过不懈努力,他也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。刚过完年,秦锋又被陈三石拉拢到家里去打麻将,彻夜未归。秦锋大开赌戒,就连给秀莲的一万元也偷偷拿去输光了。秀莲准备把这一万元拿去还款的,结果怎么找也找不到,她知道一定是秦锋给偷走了。输了钱,秦锋失魂落魄地回了家。秀莲冲上去抓住他衣领质问道:“你是不是把一万元给输光了?说话呀!”秦锋点头默认,他扑通一声跪在秀莲面前说:“秀莲,一开始我根本没想过会输这么多,结果……”“结果你就给全输了?”秀莲歇斯底里地喊起来,吓得秦锋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哭了起来。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,秀莲真想一脚踹死他。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?要怪就怪自己命苦,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。陈三石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秦锋的六万元,他像一个可怕的吸血鬼,被他吸去“精血”的男人远远不止秦锋一个人。村里的女人们咒骂着卑鄙无耻的陈三石,又在抱怨着自家的男人没骨气,简直窝囊透顶。按照往常的经验,哥嫂之间矛盾将会越来越大,令潇逸担心的暴风骤雨马上就要来了。果不其然,正月初六那天,秦锋和秀莲终于因为一句不和,两人锁上门在屋里打起来。唐米哥生怕出事,急得乱敲门,可是门根本就打不开。秦满平也急得在屋外骂儿子:“混账东西,快点住手!”秀莲在屋里歇斯底里地哭起来,“你除了赌就是赌,还让不让我们母女活呢?“我早跟你说了,是陈三石拉拢我这么做的,我也不想输,这能怪我吗?就怪你肚子不争气,生不出个儿子。我心里难受,才去赌博的,输赢对我来说无所谓,我要的是男人的尊严和脸面!”“你的脸面能值几个钱?我们全家人要生活,你拿什么来养家糊口?”“你娘家人爱财如命,要二十万彩礼。为了还款,我每年去外面当牛做马地挣钱,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罪,吃了多少苦吗?”“那是我嫂子逼着要的彩礼,我能有什么办法?你既然觉得委屈,咱们不如离婚!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。剩下贷款一人一半。”“离就离,你以为我怕了你?”“呜呜呜……”秀莲终于放开声哭了起来,她其实就那么说说而已。为了孩子,她根本就不想离,谁知丈夫却当了真,还跟自己给杠上了。“秦锋,你给滚我出来!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?秀莲这么好的媳妇咱们打着灯笼都难找,你再不要胡说八道了,离什么婚?要离你从我尸体上踩过去!”秦满平敲着门朝屋里大喊道。弟弟秦永平和凤英也闻讯跑来劝架,“哐啷”一声,秦锋从门里走出来,其他人不管他,都跑进屋里看秀莲。她俯卧在床上全身抽动得厉害,一声声压抑的、痛苦的唏嘘,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出来的血浆,散布在屋里的悲凉仿佛能织出一幅血红的大网,屋里的光线变得朦胧浅淡起来。三个女儿扑进妈妈怀里哭了。“妈,你疼不疼?”玲玲抚摸着妈妈肿胀的半边脸。“妈,爸爸为什么要打你?”娇娇哭着说。秀莲低头抚摸着女儿的脸,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,犹如出水芙蓉般清凉。泪珠仿佛留恋着洁白的肌肤,迟迟不肯落下。“孩子,你们看见了吗?这就是你们的好爸爸!他既然多余我,我也不活了。”她说着拿起提前准备好的一瓶安眠药,准备吞下去。秦满平一把夺过瓶子,生气地转身去找秦锋。唐米哥和潇逸安慰秀莲一定要想开点。秦锋被父亲狠狠地数落了一顿,这次家里所有人几乎都站在秀莲代表的一边。秦锋孤立无援,就连三个女儿都对他不理不睬。他在家里扎不住脚跟,人为什么这么难活?他情不自禁地拷问自己,想一想自己的处境,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自己,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设身处地为自己想想。下一步,他该怎么办?秦锋来到村外的山坡上,望着远处的村庄只觉得天旋地转,他真想找个坟墓钻进去,哪怕躺一会,让他也尝一尝死到底是什么滋味?于是他向一座坟茔走去。(未完待续)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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