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俊俏的公子叫华生，家住孔庙附近，有天他从庙前路过，看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在庙前徘徊，就上前去搭讪。华生说想借个火，女子笑着给了他，四目相对，双方都有些心动，华生正要说几句话，女子已经走出了孔庙。第二天华生特地去孔庙，惊喜地发现女子正在庙门口等他。华生问女子是哪里人，女子说自己是孔庙看守人的女儿，并且说：“这里人太多，你回家以后找一间安静的屋子，我会去找你约会。”

华生大喜，回家以后骗妻子说天气太热，想单独睡另外一间屋子，然后用水好好清洗了一番房间，晚上专等女子前来。夜深以后，女子果然来赴约，华生高兴地拉着女子的手进了房间，两人一夜缠绵，从此以后，女子每晚都会来找华生。就这样过了一两个月，华生的面貌越来越憔悴，父母觉得事有蹊跷，偷偷藏在华生屋后，看到华生与一个陌生女子在床上嬉笑。父母非常生气，一脚踹开门，走进房间，却发现完全没有女子的踪影，只能严厉地问华生女子跑哪儿去了。华生也觉得奇怪，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女子就不见了，他只能把事情告诉了父母。父母带着华生去问孔庙的看守人，看守人竟然说自己压根就没有女儿。父亲想了一个办法，他磨了一些朱砂，告诉华生女子再来以后将朱砂抹到女子身上做个记号，这样就能找到女子了。过了几天女子果然又来了，华生趁女子睡着以后将朱砂涂到了她的头发上，女子睡得深沉，并没有发觉。

天亮以后，父母带着人去孔庙周围寻找女子，四处都没找到，正要准备回去的时候，突然听到一个妇人说：“你这孩子真淘气，刚买的新裤子，从哪儿蹭了这么多朱砂！”华生父母赶紧去看，一个小孩裤子上都是朱砂，问他从哪里蹭的，小孩指着孔庙门口一个驮着石碑的乌龟说，就是爬到那上面弄脏的。那个石像是赑屃（bixi），传说中的龙生九子之一，石碑头上有一大片朱砂。父母见了，知道是这个赑屃成精，他们将这个赑屃石碑砸烂，把碎石都扔到了湖中。这段时间女子再也没找过华生，父母刚松了一口气。女子忽然直接来到家中，大骂华生：“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，你们为什么这么心狠把我的身体砸碎了！不过我并不生你的气，你不是生病了吗，我找了一些仙丹妙药给你，你服下后就痊愈了。”说完拿出一些香草，强迫着让华生吃了，华生吃完顿时神清气爽，身体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。女子见华生吃完，说：“以前咱们离得近，我可以每天都来，现在住的地方远，我干脆不走了，就在你家常住吧。”

从此女子每天住在华生家里，每天也不吃饭喝水，华生的父母老大不愿意，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，华生的妻子破口大骂，女子也只是笑笑不回嘴。一到晚上，妻子就特地靠在华生身边不让女子接近，可是说来奇怪，每次妻子一上床就马上睡着了，所以华生又能和女子住在一起。华生吃完药后精神很好，没有出现过从前那样憔悴的模样，两人就这样朝夕相伴，足足过了一年有余。这天华生在街上遇到了一个道士，道士盯着华生说：“你身上妖气过重，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，如果不尽早除去，恐怕性命不保。”华生吓了一跳，马上请道士去除妖，道士拿出葫芦，从里面取出来两道符纸，叮嘱华生贴到房门和床上，等八月十五那天道士会亲自除妖。

华生回家按道士的说法贴了符纸，女子看到后生气地说：“你为什么这样薄情？你以为我会怕这个东西吗？”话虽然这样说，可是女子不敢踏进房中半步，过了一段时间，女子可怜兮兮地说：“我有要紧事告诉你，你能不能先把符纸撕下来。”华生心里也念着女子的好，他撕下符纸，女子进来后说：“郎君貌美，我很爱你，那个道士也是因为你貌美喜欢你，我爱你可以当你的妻子，那个道士爱你只是龙阳之好。”华生一听，事情还真是这么回事，就又和女子恩爱如初。到了八月十五这天，道士突然从墙中露出了半个身子，说：“之前你和这个妖孽缘分未尽，现在缘分已到，我来帮你除掉她！”华生有点不舍，道士说：“本来我不想多管闲事，可是她竟然妖言惑众诽谤我，我饶她不得。”女子见到道士以后浑身发抖，不敢反抗，道士用绳子把她捆了起来，正要动手。

女子哭着对华生说：“我早知缘分已尽，只是想跟郎君多待一点时间，我现在希望你把我放到墙后，不要让月光照到我，这样我能多活一点时间，多看一看你。”华生心里不忍，就照着女子的话把她拉到了房后，又觉得绳子捆着难受，伸手给她解开了绳子。女子一得到解脱，马上化成一道黑云飞走了，道士看到后长啸一声，瞪了一眼华生，也朝着女子的方向飞去，最后都不知所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