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铸之太老师画像

硃茯神组成

硃茯神是由硃砂与茯神组成。即茯神染上硃砂而成,配合是20g茯神与1.5g硃砂之比例。

茯神(《卢氏临证实验录》)(茯苓生于大谷中,多年大松树经樵斫之后,松根精灵之气抑郁不绝,结成此物。其精气足者,离根较远。亦有附根而生者,即为茯神,即茯神乃为抱松木之根而生者也,犹为顾本之义)镇心宫(神抱心以生,故入心宫)而定神魂(“心者……神之变也”(《素问·六节脏象论》),神入心耳,心静则神魂安定);降心包之水(利水之功),镇心宫之神(心静则神安)。

硃茯神(《卢氏临证实验录》)用茯神染硃(硃砂,产于南方离火之地,似离卦外阳而内阴,离中之阴,坎中之水也。硃砂红色乃火,即离火中含有坎水之象,能补坎之水以填离宫),镇灵台(指硃砂,因火体之中含有水气,故能入心,且秉火中之阴而养血,益阴血而安神,灵台乃神之居也)而行滞留(指茯神,乃有利水化湿之功),使阴阳行健不息(阴阳乃坎离之互济,互济乃动也,故曰行健不息),是借古人用天健不息之法(“天行健”乃《易》曰动之意也)。引离宫之真阴(外阳而内阴),君火相接(其阴乃为坎中一阳所生,故助君火),使火明而下安(君火以位,在上,相火以位,在下,上明而下安),土燥而寒流(君火生凡土,相火生真土,脾升胃降,土湿得化而寒湿得行)。

镇心宁神(指硃砂之用),使心安而火明(硃砂之功),必可照临下土(君火明而生凡土,即脾也),相火得其安位(相火在下,坎水以助离火之用),助成上下交蒸(二火相照,即生脾土与胃土),阴霾必然能散(阳光普照,阳行阴动,阴霾必散),气机必然宣朗(天清地泰,天空廓廊),生化必然可归(一切生机机化皆成自然之趋势矣)。

失眠与坎离水火

更年期以失眠为主要症状之一,其实失眠乃是现代很多人的通病之一,因为很多的疾病都有可能伴有失眠症,特别是现代所谓的焦虑症、抑郁症等,是困扰很多人的主要痛苦。人为什么会得失眠症?失眠就是睡不着觉,睡不着觉就是心神不安,心神不安就是离火不降,这就涉及到了神的层次问题。

《易经》上说到: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”。而人是什么呢?是道器合一之体,因为《内经》中云:“人生有形,不离阴阳”。形体可见而为阴,阳气化神而不可见。正如郑钦安所说:“人身一团血肉之躯,阴也,全赖一团真气运于其中而立命”。这个真气,即有坎中一阳,也有离中一阴。故此:“子时一阳发动,起真水上交于心,午时一阴初生,降心火下交于肾,一升一降,往来不穷,性命于是乎立”(《医理真传·离卦解》)。这个坎中一阳,离中一阴,就是郑卢医学所倡导的水火既济,既坎离水火。郑钦安指出坎中一阳,卢铸之点明离中真阴,这一阴一阳乃为一团真气,即人活的就是这一口气。

人得了失眠症,就是这个离中真阴不降,神不降,即阳不入阴,当然睡眠就成问题了。而硃茯神,卢铸之把它作为降离中真阴之君药来用,并配合其它药物,以降离中真阴,顺着后天八卦图的右侧而降,通过坤土、兑金、乾卦、到达坎水,这样就解决了离火不降的问题。当然,也就解决了失眠这个重大的问题。

所以说,郑钦安指出坎水中一阳值得我们重视,卢铸之点明离火中真阴也值得我们重视,因为坎离互既,人的生命才能生生不息。师徒二人所谓的郑卢医学,其实就解决了这二个重大问题:一个是郑钦安解决附片扶阳扶的是坎中一阳,解决了人体之立极立命之关键,一个卢铸之解决硃茯神可降离火中之真阴,形成了一个完善的坎离既济水火相交的真正内涵,这样就完善了郑卢医学中最为核心的内容。所以说,我们去读《卢氏临证实验录》的时候,就会发现卢铸之的很多处方中,就是解决坎离水火既济的问题,而附片与硃茯神合在一张处方用的时候,就是要解决这个重大的问题,而这样的处方在《卢氏临证实验录》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。这就组成了郑卢医学的核心内容——坎离水火既济。

卢铸之与硃茯神法

在《卢氏临证实验录》中所收集的医案,我进行了统计,其中涉及到应硃茯神法的病人处方共计30个医案,即卢铸之在医案中,有四分之一的病人都用了硃茯神法,即有25%的应用率,而且绝大多数还是第一诊在用,这种用意何在呢?说明卢铸之非常重视人体神的层次上调整,因为神的层次是否稳定,对于器的调整能否达到目的是非常重要的,这就是《易经》所谓的“道”(阳)决定了“器”(阴)的生存状态与功能变化。因为郑钦安在《医理真传·内伤说》中指出:“凡属内伤者,皆心气先夺,神无所主,不能镇定百官,诸症于是蜂起矣”。言外之意是,但凡是内伤诸病,没有一个不是“神”先受伤的,而只有神的层次先有伤,只后才出现所谓的器质性病变。这就是说,卢铸之完全继承并发扬完善了郑钦安学术思想,所以形成比较完整的郑卢医学内容。为什么当今世面所谓的经典火神派中,有诸多的门槛儿无法越过,恰恰就是缺少了这样一个相对完整的内容。

所谓的硃茯神法,乃是郑卢医学三大法(桂枝法、附子法)之一的——即非附桂法中的一个重要内容,而君硃茯神法的主要组成法则,其组成规律是,即:君术茴草羊藿姜。即硃茯神+术(茅术或苍术、白术)+西茴香+淫羊藿+炙甘草+姜(生姜、煨姜、筠姜等)。这种法则不仅仅是指君硃茯神法,而且还有许多可以做为君药所组成的法,这个大家可以去阅读《传道录》就是知道了。

卢铸之治糖尿病案分析

本案例在《卢氏临证实验录》中,彭重善版本册页,卢崇汉版本第54个医案,第页。李某某,女,43岁。病状:患消渴病已十五年,初病时口渴,小便多,周身发痒,有时脱皮,稍后则疲倦异常,心跳发慌,失眠,极喜食糖。又后,则于正当颈椎骨处,生一背瘩,有骨结核及关节炎,不能行走,膝以下肿胀,刺破流清水,手臂上筋起疙瘩,甚痛。三四月未正常吃饭,仍失眠心慌,间或昏迷二三分钟,曾经昏死过两次,历一二分钟方恢复,及能吃饭时,又吃得甚多,而一身神经作痛,颈肩骨痛尤甚。近几年来,眼珠痛如针刺,全身亦流走作痛,筋骨似拘挛,虽卧床亦跳动不休,并觉跳得很高;胃亦痛,大便结燥,几日才便一次,有时又大便无度,一日十几次,经常心慌,极易停食,月经将至之前二三日,手腕脚踝特别痛,腰胀痛,喜饮热水,一饮十余碗,非饮到心中不舒服时,不愿休止,力气全无,此即月经将至之情态也。十多年来,每次行经都后退十几天,屡经医治均无效。

诊断:

此病缘于气郁于中,伤及肝脾,阻碍生化之机,气血交流亦为之不畅,肺脾肾通达更不灵活,酿成月信衍期,每月信时腰腹胀痛异常,或呕吐或盗汗。因迁延之时太久,使气机更为之阻塞,而食饮睡眠,亦不充旺,肌肉筋络,时痛难安,大小便亦不照常,大便通则小便闭塞,小便利则大便闭塞。此为运化与化源被阻,亟宜调和脾肺,使金土相合,丽水必归泉壤,使水化为气,气升于肺,交纳于天,化源润下万物乃荣,土畅而木调,木调而火明,火明而气通,如是上下相照,气血相交,营卫自然协和,阴阳自然燮理,是气化而水行,水行而气通,气通而六合八方皆成自然。

一诊处方:

硃茯神15g,酸枣仁12g,茅术9g,砂仁壳9g,广紫菀12g,松节15g,炙甘草6g,韭菜十根,灶心土60g。

处方排序:

硃茯神、茅术、炙甘草。韭菜、酸枣仁、广紫菀、砂仁壳、松节、灶心土。

处方点评:

本张处方乃是君硃茯神法,加韭菜、酸枣仁、广紫菀、砂仁壳、松节、灶心土六味而组成。本处方君硃茯神法,生姜都没有用,而针对病人这么复杂的情况,卢铸之起手就用君硃茯神法,意在安定神志,其次韭菜与灶心土,协和木、火、土,使金木协调,加酸枣仁与紫菀再次协调金木,砂仁壳纳气归正而开户启三焦隔阖,松节而调节阴阳之用。

二诊症状:

服药之后,皮肤痒减,胃胀痛亦减轻。

点评:

服药之后,情况有一定的好转,其它情况没有记录。

处方:

硃茯神15g,砂仁壳12g,秦当12g,松节15g,酸枣仁12g,淫羊藿18g,杜仲15g,炙甘草6g,韭菜十根,灶心土60g。

处方排序:

硃茯神、淫羊藿、炙甘草。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当、砂仁壳、松节、杜仲、灶心土。

处方点评:

本张处方乃是君硃茯神法,加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当、砂仁壳、松节、杜仲、灶心土七味而组成。与上方相比较,去掉了茅术换成淫羊藿,后而的七味,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当三味从左而升,砂仁壳、松节、灶心土从右而降,从左升右降而协调全身功能的恢复,左升右降之用就金木交并之意。

三诊症状:

服药之后,全身痛稍减轻,大便已不干结。

点评:

服药后,气血流通而身不痛,因“痛则不通”,而“通则不痛”,况且大便通,阳明降,太阴升,脾升胃降,中焦枢纽已经打开,达到了治疗目的。

处方:

淫羊藿21g,贡术15g,秦归15g,杜仲18g,小茴香15g,西砂仁9g,酸枣仁12g,炙甘草6g,生姜30g,韭菜十根。

处方排序:

淫羊藿、贡术、小茴香、炙甘草、生姜。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归、西砂仁、杜仲。

处方点评:

本张处方乃是君淫羊藿法,加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归、西砂仁、杜仲五味而组成。淫羊藿法意从右而降,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归三味从左而升,砂仁先降而后升,从而协调中宫升降之功能。

四诊症状:

服药后,睡眠改善,心不慌了,精神也好转。

点评:

通过服药君淫羊藿法扶正方,睡眠与精神明显改善,说明本方药非常对症。

处方:

硃茯神12g,桂枝尖12g,茅术9g,秦归12g,酸枣仁12g,淫羊藿24g,杜仲15g,炙甘草6g,生姜30g,韭菜十根。

处方排序:

硃茯神、桂枝尖、茅术、淫羊藿、炙甘草、生姜。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归、杜仲。

处方点评:

本张处方乃是君硃茯神法,实际上是桂枝法,加上君药硃茯神,然后再加上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归、杜仲四味而组成。君硃茯神法整体上主要是从右而降,而韭菜、酸枣仁、秦归三味则以左升为主,形成左升右降之整体趋势。

五诊症状:

服药之后,皮肤不痒了,眼不痛了,全身关节痛已减轻很多。

点评:

服药后,全身情况继续好转,说明方药是非常对症的。

处方:

硃茯神15g,秦归12g,砂仁9g,泡参24g,杜仲30g,葫芦巴24g,贡术12g,炙甘草9g,灶心土60g,生姜30g。

处方排序:

硃茯神、贡术、炙甘草、生姜。砂仁、泡参、秦归、葫芦巴、杜仲、灶心土。

处方点评:

本张处方乃是君硃茯神法,加砂仁、泡参、秦归、葫芦巴、杜仲、灶心土六味而组成。本张处方也可以看成是硃茯神综合填精之法,因为后面泡参、当归与葫芦巴,乃是大补气血与益肾填精之用,乃为长治久安做准备的。

六诊症状:

服药后,昨天月经来临,全身没有以前痛,时间也只有一天就不痛了。

点评:

服药时,病人来月经了,以前就是浑身痛苦异常,本次很轻,而且只有一天就过去了,说明目前治疗很有成效。

处方:

硃茯神15g,秦归15g,泡参24g,杜仲30g,桂枝尖15g,淫羊藿15g,砂仁9g,补骨脂15g,炙甘草6g,生姜30g。

处方排序:

硃茯神、桂枝尖、淫羊藿、炙甘草、生姜。泡参、秦归、砂仁、补骨脂、杜仲。

处方点评:

本张处方乃是君茯神法,实际是桂枝法,加上君药硃茯神,再加上泡参、秦归、砂仁、补骨脂、杜仲五味而组成。本处方意图也是大补气血之用,同时健脾胃、立中宫,协调升降功能之用。

七诊症状:

服药之后,身体恢复了正常,能走路,身不痛,睡眠与精神都好。

点评:

到目前为止,服药已经达到了治疗目的,也就是说病人已经恢复正常了,可以进行巩固治疗了。

处方:

天雄片60g,桂枝尖15g,西茴香15g,茅术9g,淫羊藿30g,补骨脂18g,益智仁15g,炙甘草6g,生姜30g。

处方排序:

天雄片、桂枝尖、茅术、西茴香、淫羊藿、炙甘草、生姜。补骨脂、益智仁。

处方点评:

本张处方乃是附子桂枝法,加补骨脂、益智仁二味而组成。本处方乃是附子桂枝填精法,也就是收功之法,即附子桂枝法+补骨脂、益智仁以达到益肾填精之目的。

随访:

服药至此,能安眠,不口渴,心不慌,月经正常,一身神经亦不痛矣,唯夜间偶然脚未盖被,觉稍微痛,旋即自止。嘱其将七方再服半月。

总结按语

此病糖尿病病人情况非常复杂化,因为糖尿病的所有并症几乎都出现了,卢铸之在治疗过程中,共有七诊,而五诊都是用的君硃茯神法,一诊用君淫羊藿法,最后收功之法才用上附子。面对这样复杂的状况,卢铸之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治好病人,可见君硃茯神法神奇的疗效非同一般。同时可见,卢铸之太老师对硃茯神这味药理解之深,应用之灵活,主要体现以下几个特点:

(1)调神为主

本例糖尿病病人情况非常复杂,临床上无从下手,而卢铸之则紧紧抓住神的层次进行调节,充分发挥硃茯神作为君药的主要功能,潜降离火,安神定志,从“形而上”的层面上治疗“器”的问题,实在是高明之举。因为郑钦安认为:若“神无所主,不能镇定百官,诸症于是蜂起矣”(《医理真传·内伤说》),而卢铸之恰恰就是对师傅的这句之理解是如此的深刻,而从心神层次的调节如此的微妙,就能解决这样重的糖尿病病人,正是我们要学习的关键所在。

(2)协调升降

在运用五诊君硃茯神为主药的情况下,协调左升右降之用,以达到调节全身之作用。如韭菜与灶心土,一直都在用,就是要解决这方面的问题。

(3)特别药物

特别用药有二味,即杜仲与松节,杜仲在这里有通达神经之妙用,而且还有柔润筋脉之功能;松节用协调阴阳之功能,同时也能对骨节疼痛有很的效果。

(4)健脾肾药

病人的情况一旦有好转迹象,卢铸之就会在君茯神法加上大补气血,与健脾肾之品,如泡参、当归、砂仁、补骨脂、益智仁、葫芦巴等,因为只正气足,阳气升,疾病才有可能彻底治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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